北天

#60的绝对值project#初遇之章-24

60的绝对值project:

【2016.8.26，BES，24】
座旁绕过几个面带嬉笑之意的同龄人类，她却只是坐在原位，在收拾背包里那叠揉皱了的草稿纸的同时用一种迷离的眼神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透明的灯光，在五六点时分将熄未熄的天空背景下像被预先设计好了般恰到好处。天花板上沾着浓重的灰渍，被电扇卷起的气流携到四周。
斑驳地露出内部棕黑木纹理的课桌表面封了一层类似于蜡但坚硬的东西。桌椅腿钢架结构的连接处肆意地渲染了大片的锈蚀斑点。
又是几声掠过耳畔的笑语，甚至来不及蓝移就彻底消散在空气中。她默默将身体转向相反的一侧继续翻动课本，似乎并不愿过分地理睬那些缥缈的声音。她翻开手中地理课本中任意一页，在瞥见了那些彩色的插图后果断将它扔到了大理石纹斑驳的地上。"我还以为会有多么难呢。"
好吵。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些人世界中的……在被飘落在桌面上灰烬一般的粉尘刺激了内部集气管，抽了似的猛咳一通后，她干脆趴在了冰凉的桌面上，控制着自己去深呼吸调整这样的异常。
按理说一个正常的初一学生并不会如此轻易地痉挛一般咳嗽，也并不会在北回归线以南的季夏就套上长袖校服。座位上的少女冷笑一声，继续将头埋在校服袖子布料之间不去思索什么。
直到她看到了新生卡上标注的学号"24"。

其实，从二年级中期插入小学，到进入这所号称"全市第一"的初级中学，她一直都在隐藏着一个秘密。
她轻轻挽起右手也就是靠墙的那只手的袖子，露出其上纵横交错的疤痕——其中最大的一道顺着手臂的方向一路纵行向下。她似是自我暗示地点了点头。在冷淡的灯光和她自身投下的阴影中，整条手臂都显出一种枯槁的灰，而那些疤又是更甚的苍白。
并不只有一条手臂上有，甚至可以说是全身——这便是她所隐藏之物的"外在表现"。手指上和面上的那些无论如何都遮不住，因此她在之前频频接到来自其他人不怀好意的疑问。
"意外摔伤。怎么，你也想试试吗？"这是她的一贯回答，几乎已经成了一种程序。但是鬼才相信摔伤会摔得连伤痕都那么整齐有规律呢。不过，除此之外，她也想不到更合适的解释了。
因为她有个秘密。
在进入小学之前的两年多，她一直生活在市东端的一间研究所中。她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那里。
因为一项无聊的计划——就是被最高联合政府称作什么"吉尔伽美什计划"还大肆宣扬了一番，最后也不了了之的那个。
没错，她是个实验体。还是那种几乎全身都被翻了一遍被切得像弗兰克斯坦那种——除了自己比那家伙小几号而且好看那么一点点。想到这里她冷笑一声，对着周围的那个世界有意无意地发出了敌对的微小讯号。
也许是对之前那一切的敌意，亦或是希望被同类注意到的声音信息。
因为，她希望能有什么巧合再次出现在这里啊——毕竟学号和编号重叠了这种事，怎么看也不像是单纯的巧合啊。背后一定还有另一层东西。
不过都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来排的，又有什么不可能。她在心里却这样告诉自己。

【2016.8.29，BES1601教室，24】
但是她在三天后看见了自己左边那一列倒数第二个家伙前额上被刘海遮挡一小半的疤时，就瞬间明白了一切。
正午的阳光经过玻璃窗的透析后降温大半，在桌面上投下扭曲而不堪的光带。面对着刺目的透明玻璃，她看到了自己那个同样不堪的倒影和从唇角延伸至颞颌关节的两道白痕。
"可以，一切都对上号了。"
喧嚣的教室中传来一阵类似喘息的咳嗽声，她捂着口愣在位置上，希望自己的异样不被众人察觉。
那一列倒数第二个家伙仍然低垂着脑袋，翻阅着学校发的《生命教育》。他前额纵横了许多道惨白的痕。有很大一部分突入到发际线内。
倒数第三个家伙右臂上明显有交错杂乱的缝合痕迹。
在这样平淡不过的正午，她在这些常人看上去有些惊悚的东西中，却有了一种奇怪的归属感。但她并不准备上前去询问，只是坐在原位不时向后张望。
"30号，杨皓源。"《生命教育》上的字。
"2号，陈汐。"倒数第三个家伙正在自己小笔记本上写着什么。